店長他|2024.10.25

不少香港經典電影,是我們的共同回憶。那些情節、對白,倒背如流。一些電影音樂,只要響起,你就會記得,例如《鎗火》(試當真常用的)、《賭神》、《英雄本色》的主題旋律。

但是,香港的電影音樂很少人書寫,甚至被看不起。就如癡迷香港電影、寫了《香港電影王國》一書的知名美國電影學者David Bordwell,對香港電影敘事、剪接、敘事大加讚賞,卻狠評音樂俗套、吵耳、毫無想像力。

香港電影音樂真的一無是處嗎?戰後電影作曲家面對怎樣的工作狀況?這就是此書兩位作者的思考起點,決定書寫足足三冊(此書為第一冊)香港電影音樂著作,以大量口述訪談、電影分析、歷史分析cross-check,還原戰後香港電影音樂故事。以前,香港電影音樂的書寫只有零散文章,現在變成三冊著作,簡直是超級大飛躍。

1.    惡劣的創作環境
許多香港電影的作曲家,需要面對惡劣的工作環境。例如七、八十年代,電影需求大增,許多粗製濫造、趕頭趕命的電影湧現。投資者、導演不重視電影音樂,預算極低,只給予作曲家數天時間完工,甚至認為電影「有聲得㗎啦」,輕視音樂的質素。更幫倒忙的是,會要求電影硬塞明星演唱的流行曲,或者要求營造鋪天蓋地狂轟濫炸式重型弦樂,種種因素都不利作曲家好好創作。

2.    導演x作曲家並肩作戰!
幸好,還有部分投資者或導演重視電影音樂,令作曲家有更大空間創作。例如(大家未必喜歡的)成龍,雖然不諳音樂,竟然願意投放大筆預算,邀請真人樂師與管弦樂園演奏。周星馳對自己電影的音樂非常緊張,細微調整都會參與。徐克對電影音樂要求極高,作曲家黃霑被打回頭六次,第七次才創作出《滄海一聲笑》這首簡單又豪氣的名曲。而導演、作曲家之間的合作,討論之間有時也能互相滋養,說服對方作出更好美學選擇,甚至提升對方的審美能力。

3.    那些被低估的電影音樂
書中提及不少香港電影音樂的特色。荷里活有古典音樂傳統,但香港沒有,因此作曲家兼善多種音樂,創造出比荷里活更混雜兼容的音樂。例如古典音樂溝京劇打擊樂、中東溝搖滾音樂、南音歌唱溝藍調結他等等,《毒舌大狀》的音樂也是刻意的混合跨類型。

即使部分音樂借用現成音樂,也不代表當中毫無創意或技術。例如王家衛電影經常借用外國現成音樂,用得妥貼,為粉絲津津樂道。其他電影也通過調較聲量和速度、刪剪調位、微調音樂風格等等,令現成音樂能夠與電影妥善融合。

以上只是簡單整理我印象深刻的幾點。兩位作者都是學者,步步討論非常細緻(而行文面向公眾,嘗試深入淺出),顧及不同狀態下的電影音樂創作。無論是影迷、音樂迷、創作人、學術研究者、好奇的人、香港迷,相信都能滿足你。

月中與兩位店長遠赴法蘭克福書展,晚上在旅館一起看《喜劇之王》,看的時候,我開始留意到電影音樂的變化,又想起書中提到周星馳選擇作曲家的經過。讀完這本書,又多一個角度欣賞電影了。

====================

聲景場域——香港電影音樂創意實踐
作者:羅展鳳、張志偉
出版社:三聯書店
出版日期:2024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