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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呢|2025.09.28
編了八本書(每次書種和製作模式都有不同,一直在玩命),仍有全新的得著。第一次編輯原創小說,沒有團隊沒有監修,事實上,我和作者都是新人。
如果要在這本書出版後馬上落筆寫編後記,甚至預先寫好收錄在正文後,我大概寫不出與故事本身有關的感悟。
回溯校園生活,同學總會稱我為「現充」,可謂腳踏實地,也可謂缺乏想像力。大學畢業以前,連同指定書目在內,完讀的小說不多於十本。曾幾何時,我也是現在的自己難以投契的,只睇「真嘢」的人——偏偏歷史有時更像虛構故事,小說有時更擬真;只要你能同理,就能相信地球上另一個地方,甚至在平行時空裡,的確有這些角色存在著。
我也終於可以自證,出版超過一個月後才辦新書分享會,節奏不會太慢,而且每條講題恰如其分:
兩年多前收到試稿,依稀記得故事未見紋路(Soso說尚要修改,就潛水了);其後我主動聯絡,收到第八稿(?),耳目一新,不過結構仍未完整(就是一群少女失蹤,家屬查案而已);後來故事的主題確立為「贖罪」,角色各自受害又加害於人,多番琢磨加上試閱會狠評,終成大家讀到的《贖罪之泉》。其實每個節點之間相隔甚遠,多是Soso獨自奮鬥,每次出關都交來面目全非(靚靚)新版本,所以我跟這本書⋯⋯不算很熟,哈哈,需要時間消化。
第一場討論懸疑小說。個人很有興趣了解類型文學(與Soso甚少自白)的創作思路,為免觀眾「買大開細」,便相對仔細地聆聽著默颺和Soso的發言,嘗試對照二人或鑽入更深層的創作觀(已有活動回顧文章,故不贅)。修稿之學問:每次重構故事的骨架,都牽涉到角色與文句的修訂,寫時空跳接與視角轉換的結構就更難了。
第二場討論童年與女性書寫。我想知道同樣以童年為起點的暗黑題材,如何在兩位女作家的筆下發展出迥然不同的故事。張羨青著重身體經驗與欲望,例如毛孔、頭髮、月經。我們從小開始建立自我概念,而原生家庭又對此有一定影響,所以她想寫(女)人如何擺脫(不了)童年所奠定的觀念;Soso欣賞她深入剖析人物心理,但自己以失蹤案為中心,敘述眾人於童年涉案後,如何帶著陰影走下去,選擇與價值觀互相碰撞。她與角色之間比較抽離,但嘗試利用場景令讀者投入其中。
不諱言,(加上試閱會)三次與讀者直接交流,聽到任何疑慮和作者的自省自謙,我仍未把握到如何為故事和角色辯護,同時提出一針見血的建言。斧正、潤飾,本應是出版前的工作,回想起來,這本書會否因我才疏學淺、未具慧眼,錯過了許多變得更好的機會?
然而,經過這晚的哲學對談,我發現自己作為編輯的處處疏漏,都靠作者本人孜孜不倦地縫補好了。第三場當然要觸及贖罪的命題,而嘉賓注定是Roger大師兄——剛好二人昔日是師生,今日同是界限旗下作者,對談絕配。感謝他的善良之眼,將故事情節與角色抽絲剝繭,強而有力地分析每人的罪(動機、程度、後果)與贖罪的方式(都沒有用、都很危險,甚至招致更多罪孽),彰顯了故事的複雜與糾結,吸引程度幾何級上升。
具體內容在此不贅,惟他的洞見令我看清自己的不足——本書以「懸疑」作為定位,不是鋪排詭計的推理小說,也不是渲染殺意的恐怖小說;到頭來,那些懸念與疑團,還是會回到角色身上,人與罪的交戰。直接行兇的人沒有罪惡感,間接行兇的人內疚一輩子,出手卻源於遭受他人之惡(最間接的兇手卻是罪惡的源頭);有人受罪才有罪人,過去的罪孽卻往往難以彌補,甚至逝者已矣;宗教退場,贖罪不是一句悔改了得,於是有人力挽狂瀾,有人努力行善,有人尋覓真相,其實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因此,作為小說編輯,不得不搞懂角色的價值觀與心理機制,籠統地說就是「人性」。她是死者,他是兇手,她想贖罪,她想自首,他很執著,她想放下——但這些陳述與標籤,都不足以判斷《贖罪之泉》是否寫得好。
作者對命題有何見解?能否透過故事呈現出來?
每個角色有否呈現不同觀點?會否太功能性,不夠立體?
故事的細節是否足夠令讀者代入角色並同理他們?文理是否通順?
唸中文系的我,或許只在用詞上敏銳,其他種種,仍很鈍感或僅以直覺評價:可多著墨於贖罪的主題、角色可更立體、情境跳得太快⋯⋯相當抽象。多元背景的編輯們,或許就各有洞察力,留意到其他改善空間。當然,我相信出身只是起點,只要肯下苦功,編輯力可以與日俱增。但願在下本小說找來之前,我有一丁點肉眼可見的長進。
不過難為了Soso,在如此弱力支援下奮力取長補短,交出漂亮的出道作。過去已過去,接下來我會好好行銷,負荊請罪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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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之泉》
作者:蘇婉雯
出版社:界限書店
出版日期:2025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