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描述
山之音
夜間,在鐮倉的所謂山澗深處,有時會聽見波濤聲。
信吾疑是海浪聲,其實是山音。
聲音停息之後,信吾陷入了恐懼中。莫非這預示著死期將至?
信吾本想冷靜地確認一下是風聲?濤聲?還是耳鳴?可又覺得怎麼會有這些聲音呢。
然而,他確實聽見了山音。
恍如魔鬼鳴山而過。
已過耳順之年的信吾,與妻子保子育有一子一女,並和兒子修一、媳婦菊子同住(夫妻倆膝下猶虛),已出嫁的女兒房子,則和丈夫相原育有二女。
表面上是事業成功、與妻子都算身體健康,一雙兒女也都成了家的幸福老先生,卻讓某夜的山之音擾亂了心緒——保子的姊姊臨終前,也聽見了山之音。莫非是什麼預兆?
不久:女兒房子因婚姻不睦,帶著兩個孩子回娘家,像逃難似的身上連錢都沒有;兒子修一在外頭有女人,信吾心疼媳婦菊子的處境,更沒料到菊子為了表明心意,偷偷跑去做了人工流產、捨棄自己和丈夫的孩子——父母對子女的婚姻生活,究竟應該負多大的責任呢?
《山之音》一共分為16篇,於1949至1954年間以短篇小說形式分別陸續發表。書中主要敘述信吾一家人的故事,包括父子、夫婦、翁媳、婆媳、姑嫂的錯綜複雜的關係,尤其是公公愛戀美麗媳婦的微妙心理,被擴大地描寫出來。
川端以其慣有的唯美詩質筆觸,細膩冷靜描繪二次大戰後日本家庭的灰暗氛圍,將戰後的世相、風格與現實凝聚在日本自古以來的悲哀愁緒中,展現了詩與戲劇中重疊意象的技巧。本書與同一時期所寫《千羽鶴》被認為是川端戰後的代表作品,也是戰後日本文學的巔峰。
湖
桃井銀平像著魔一般跟在一名女子身後。
年輕女子發現自己被跟蹤了,慌忙之下將手提包打向銀平,逃走了。
銀平從包裡的存摺發現,女人名叫宮子,包裡還有她剛領出來的二十萬元。
銀平想把錢還給女人。他只是跟蹤狂,不是搶匪。
原本在高中任教的桃井銀平,因生了一雙如猿猴般醜陋的雙腳,自我嫌惡,然而他愛慕貌美的某類女性,有時會以那雙醜陋的腳尾隨路上引他矚目的女子——「之所以尾隨那女子,是因為女子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東西。可以說他們都是同一個魔界裡的居民吧!」
而被跟蹤的宮子,則長期受到年近七旬的老人包養,那丟失的二十萬元則是她偷偷存下,要給弟弟讀書的學費。但宮子沒有報警。在被跟蹤的剎那,宮子「渾身熱血沸騰,蘊蓄在體內的東西瞬間彷彿全部燃燒起來。埋藏在有田老人背後的青春,一時復活了,像是一種復仇了的戰慄……這一瞬間像是得到全部補償了。」——這樣的心情竟與銀平所想的不謀而合:
「銀平跟蹤宮子的時候,宮子肯定害怕。即使她自身沒有這種感覺,恐怕也會有劇痛般的喜悅吧。人,哪能只有主動者的快樂而沒有被動者的喜悅呢。街上有許多美女,銀平卻偏偏選中宮子跟蹤,難道不就像毒癮者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嗎。」
幾天後,銀平又被另一名年輕女孩吸引住;他並不知道,這女孩町枝,正是宮子弟弟愛慕的對象;町枝單純是喚起了他與第一個跟蹤的女學生久子的純純戀情,令他感到在這短暫的瞬間獲得了寬恕。
然而,就在銀平回憶著過去日子、精神恍惚之際,卻發現自己被一個面貌醜陋的婦女跟蹤了……
那是美麗的母親老家附近的湖。醜陋的父親葬身其中的湖。幼年與心儀的表姊一同散步的結冰的湖。湖的聲音、畫面與意象,不斷出現在銀平的幻覺與幻聽中,在他跟蹤女人的時候對他浮現。儘管長大了、離開了故鄉,銀平卻像是永遠都困在他自己的魔界裡,永遠要回到那座湖邊——川端非常罕見地採用意識流的創作手法,以幻想、幻聽、聯想與回想構成整個故事。湖是聯想與回憶的主要觸發物,藉助湖把現實帶到夢幻的世界,又從夢幻的世界中引回到現實中。作家透過描寫人物的意識流動和幻想的心理軌跡,進一步深入探索人物內心活動的祕密,挖掘人內在美醜對立的精神世界。
名人
1938年,高齡65歲的本因坊秀哉名人準備告別棋壇,展開與木谷實七段(29歲)的比賽。由於名人後來才發現自己罹患極為嚴重的慢性心臟病,比賽後來數次中斷,從1938年的6月26日,一直下到了12月4日;最後,「五十年不敗」的秀哉名人敗給了棋壇新星木谷實,一年多後便與世長辭,享年六十七歲。
這場日本圍棋史上可說是空前絕後、極為重要的名人告別賽,由吳清源擔任解說,作家川端康成本人則應《東京日日新聞》之邀,以特約記者的身分,負責撰寫觀戰記,並於報上連載——寫下了長達64回、大獲成功的報導。
川端康成熱愛圍棋。不僅自己的日記中大量提及圍棋,更與眾多圍棋高手交情深厚,自己還是位厲害的業餘棋手(曾經讓6子戰勝了當時日本/世界第一的國手阪田榮男名人本因坊),而在創作高峰期,他也曾有很長一段時間以記者的身分觀看重大的圍棋賽事,留下許多的觀戰側記,為秀哉、吳清源(兩人後結為莫逆之交)、木谷實都寫過文章。
1940年1月,川端康成探望了住在麟屋旅館的秀哉名人,並同他下了兩盤將棋;不料兩天後,名人便猝死,川端則應家屬之託、拍下了名人的遺容。1942年的4到5月,川端康成為了寫《名人》以及其他作品去了京都,而最終完成《名人》是在棋賽結束後十三年:1951年動筆、1954年發表。
川端的業餘愛好與寫作事業最燦爛的交集,就是這部依秀哉名人告別賽觀戰記為基礎、改寫的紀實小說《名人》。他本人非常滿意這部作品,曾自道:
「《名人》是一本前所未見的作品,對文壇也是如此。」
它不僅是棋迷或文學愛好者必讀之佳作,更能一窺川端康成在心中是如何看待這充滿日本人文氣質的圍棋運動及其精神世界。
在所有的日本棋譜中,幾乎都會收入這名人告別賽這局,它象徵著日本圍棋的一個時代的終結——川端康成從新的對局規則、規定,一再表示過去那曾經充滿對對手、前輩的信任與尊敬的世界不再復返——而本因坊秀哉名人,這位日本傳統圍棋的最後一位棋手、本因坊末代掌門人、最後一位終身制的名人,如何以意志力與堅強的鬥志,堅持完成這前後長達6個月的一盤棋,都在川端康成的筆下展開;無論是對於秀哉名人個人的細微描寫,還是對圍棋藝術鞭辟入裡的評論,都展現了作者強烈投注的熱情。
吳清源就曾經讚美過川端康的小說風格,「像流水一樣,透露著日本文學特有的美。」「就像一枝菊花,散發淡淡、幽長的香氣」。